飓风伊代摧毁津巴布韦东部五年后，重新安置的社区又面临水资源短缺的新威胁，当局说他们没有钱建大坝。

坦布迪扎伊·奇克韦亚（Tambudzai Chikweya）站在家门前。图片来源：Matteo Civillini

正是2019年3月15日晚上的洪水剥夺了坦布迪扎伊·奇克韦亚生活中的几乎一切。

当旋风伊代穿过她位于津巴布韦东部高地的家乡奇马尼马尼时，它带来的洪水冲走了她的房子并夺走了她大女儿的生命。奇克韦亚被钉在衣柜和床之间过夜，无法从泥泞中解脱出来。

五年多后，水再次阻碍了奇克韦亚为自己和家人建立新生活的努力。但这一次，问题是没有足够的水。

这位三个孩子的母亲已被安置在鲁尼亚罗，这是一片广袤的半干旱土地，津巴布韦政府一直在为数百名因飓风而流离失所的人建造砖房，在离奇马尼马尼60多公里外的一个前殖民地农场。

根据政府文件，高达34摄氏度的高温和不稳定的降雨使鲁尼亚罗的供水“不足”。今年由厄尔尼诺天气模式引发的严重干旱，被联合国称为“历史性”的干旱，影响了南部非洲的大部分地区。

“没有足够的水和干旱导致的饥饿是这里的挑战，”奇克韦亚说，当气候之家去年9月在丹麦人道主义非政府组织丹教会援助（DanChurchAid）组织的旅行中访问她在鲁尼亚罗的家时，通过翻译说话。

“对我们来说（搬到这里）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她补充说，“它让我们承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压力。”

坦布迪扎伊•奇克韦亚走过政府作为安置项目的一部分分配给她的一些土地。图片来源：Matteo Civillini

现实也被证明是艰难的。奇克韦亚站在她种植西红柿和羽衣甘蓝的一小块蔬菜地前，描述了她在获得足够的食物以养活自己和孩子至少一天吃饱一次方面面临的困难。

她试图在政府捐赠的这片土地上种植土豆，但由于炎热和缺水，作物在干燥的土壤中失败了。

气候之家向津巴布韦政府询问，为什么遭受风暴袭击的社区被安置在一个已知的干旱地区，但在发布时尚未收到回复。

多种气候威胁

奇克韦亚的情况强调了影响津巴布韦这样一个国家的脆弱社区的广泛气候相关威胁，随着地球变暖，风暴和干旱的频率和强度预计将增加。

鲁尼亚罗的情况也凸显了资金紧张的政府所面临的关键决策的复杂性，这些政府需要确保他们帮助人们从一次灾难中恢复的努力也使他们能够更好地抵御未来的危险。

丹教会援助的全球气候负责人马蒂亚斯·斯德贝里（Mattias Sderberg）表示，适应多种气候压力“不仅仅是一个勾选框练习”，而且必须基于“对预期的气候影响的全面评估”。

领导适应项目的发展组织和政府当局需要有足够的专业知识，以考虑未来预期的气候影响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情况。“否则适应投资可能会损失，人们将生活在虚假的安全感中，”斯德贝里说。

然而，在实践中这样做会增加适应措施的前期成本。例如，为了解决鲁尼亚罗缺水问题，国家政府已经制定了在附近河流上建造大坝并为该地区提供稳定的供水的计划。但缺乏资金使大坝项目暂时无法实现。

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是一个熟悉的困境，它们正在努力弥合气候变化影响与解决这些影响的资金短缺之间不断扩大的鸿沟。

据联合国环境署周四发布的最新《适应差距报告》，用于保护较贫穷、脆弱国家的社区免受极端天气恶化和海平面上升的影响的国际公共资金仅占所需资金的一小部分——7%至13%。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表示，各国政府在下周在阿塞拜疆巴库开始的COP29峰会上有重要机会“改变这一轨迹”。预计会谈将就帮助发展中国家应对气候变化的2025年后新的全球气候融资目标达成一致，但在该目标应该包括什么、规模应该有多大以及谁应该为该目标捐资方面仍存在深刻分歧。

对于津巴布韦来说，这笔钱可能会在应对另一场气候灾难时产生重大影响。

“被洪水包围”

早在2019年，约瑟夫·马普霍萨（Joseph Maphosa）就睡着了，当伊代旋风带来的水在深夜以如此大的力量从他家的前门冲出时，他的床被抬起。

伊代当时正在经过科帕，一个位于三条河流交汇处的平原上的定居点。特别容易发生洪水和山体滑坡的条件将使科帕成为灾难的中心。

在通过挂在屋顶桁架上逃离他的房子后，Maphosa最终和他的三个邻居爬上了一棵树。他们独自在那里度过了接下来的48小时。

“我们周围的雨都下了，我们无能为力，”五年多后他回忆说。“没有人能帮助我们，因为我们只是被洪水包围。”

当救援人员到达并将四人带到安全地带时，洪水已经开始退去，飓风造成的破坏已经暴露无遗。

这是津巴布韦有史以来最具破坏性的自然灾害。

特雷沃•恩戈里马（Travail Ngorima）看着他在科帕的家被旋风伊代摧毁的景象。（图片来源：Matteo Civillini）

仅在科帕就有70多户家庭被冲走。在全国范围内，344人死亡，250多人失踪，60,000人流离失所。根据世界银行的快速影响评估，财产和基础设施的损失在5.42亿美元至6.16亿美元之间，世界银行为一项广泛的恢复方案提供了资金。

随着政府和发展机构着手重建房屋、道路和桥梁，恢复当地人民的生计，他们承诺类似的飓风永远不会产生同样的灾难性后果。

“重建更好”

“我们说，'我们不需要再重建得更好了-我们希望第一次重建得更好'，”马尼卡兰德省地方政府服务代理主任约翰·米西（John Misi）告诉9月访问该地区的记者。

“我们挑战我们的地方当局，没有人会在没有获得委员会的技术支持的情况下建造一个结构，一个家，一个避难所，以便我们建造更具弹性的基础设施。”他补充说。

在为期三天的全省旅行中，气候之家看到了一个复杂的画面，即从伊代造成的戏剧性事件开始五年后，恢复工作如何展开。

包括许多道路和桥梁在内的关键基础设施得到修复，恢复了通往偏远社区的通道。

尽管如此，科帕的大片洪泛区仍然散落着巨石，这些巨石由于旋风而从山上滚下来，摧毁了路上的一切。

即便如此，在十几米外，当地的商业中心还是热闹非凡。新的建筑物正在建造，帮助当地人谋生，但也加剧了人们对如果新的气候灾难来袭会发生什么的担忧。

新的商业建筑在洪水易发的科帕地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图片来源：Matteo Civillini）

“没有秩序，因为这些企业刚刚出现，”Maphosa说，他现在在奇马尼马尼的民事登记处工作。“在那里建造有巨大的风险。【旋风伊代】水进入那里的商店，但人们仍然在那里建造它们。

虽然科帕正在建造商业建筑，但一名官员告诉气候之家，当地议会拒绝批准在那里重建住宅。

大多数因灾难而无家可归的人在家庭或收容社区找到了避难所，但数百个家庭最终在临时营地等待在其他地方获得新的永久住所。

在“和平之地”定居

津巴布韦政府重新安置计划的核心是鲁尼亚罗，在当地绍纳语中，它的意思是“和平之地”。该定居点位于距离奇马尼马尼近两个小时车程的一条长长的土路的尽头。

在这里，在一片空旷的贫瘠土地上，政府为流离失所者建造了159个新房子以及一所小学和一所小型医院，还有近100座新房正在建造中。

除了四居室的房子外，新居民还被分配了2.5公顷的土地，用于种植农作物或饲养动物。

数百个因伊代飓风而流离失所的家庭已被安置在距离他们以前的家乡60多公里的鲁尼亚罗。（图片来源：Matteo Civillini）

奇克韦亚在帐篷营地度过了三年后于2022年搬到鲁尼亚罗。她说，她感谢政府为她提供了新房子，但她一直在努力适应充满新挑战的生活。

“这里更孤立，”她说。“在奇马尼马尼，我以前卖东西，总是有人会从你那里买，这帮助我度过了灾年。”

奇克韦亚现在饲养山羊和鸡，并照料她的菜地，但她将其余土地用于生产用途种植粮食的野心失败了，因为她无法定期灌溉。

水资源短缺困扰着该地区的每个人，随着政府在那里重新安置飓风幸存者，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另一位居民在社区会议上感叹道。“但是因为现在人多了，原来这里的一点水现在被太多人使用了。它已经到了一个水干了的地步。”

努力提高供水能力

一名当地官员说，该地区钻探了地下水，但在持续干旱期间缺乏降雨意味着地下水位越来越低，一些井已经干涸。

德国慈善机构救济世界饥饿组织（Welthungerhilfe，简称WHH)介入帮助，由美国政府的发展机构USAID提供资金。它又钻了两个钻孔，并安装了太阳能电池板，将水泵入一个大型储水罐，然后从那里进入位于房屋附近的水龙头网络。

然而，尽管该计划为社区提供了一个受欢迎的缓解途径，但水资源压力仍然存在，随着居民数量的增加，争取充足供应的斗争可能会变得更糟。

救济世界饥饿组织在津巴布韦的国家主任马蒂亚斯•斯帕特（Matthias Spåth）告诉气候之家，“看到水位下降的速度有多快，我很难过”，当他最近访问鲁尼亚罗时。

“我们用可用的资源做了最好的事情，”他说。“我们确保国内流离失所者的家庭距离供水点不超过100米。”

坦布迪扎伊•奇克韦亚站在救济世界饥饿组织安装的一个供水点旁边。图片来源：Matteo Civillini

斯帕斯补充说，鉴于整个地区的水资源短缺，为新居民设计的系统“可能已经超载”，因为在重新安置项目之前居住在那里的人也一直在使用它。“更大的预算将使我们能够将供水系统扩展到东道社区，”他说。

缺乏资金也使政府认为可以提供长期解决方案的项目踩下了刹车。根据计划，大坝将在附近山丘的一条河流上建造，一条30公里长的管道将从那里将水输送到鲁尼亚罗的社区。

但是，就目前而言，没有资金将这个昂贵的项目付诸实践，当地官员告诉气候之家。

斯帕斯表示，他担心当前的全球地缘政治和国家经济困难将使其难以筹集建设大坝所需的资金。他还说，需要评估河流的水质，以确保它适合填满大坝，部分原因是牲畜也可以使用它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马尼卡兰德省的米西表示，政府一直在鲁尼亚罗尽最大努力，但承认“这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工作”，挑战仍然存在。

他说：“我们希望使这个定居点与他们（流离失所者）在飓风之前居住的地区一样好。”他说。

对于奇克韦亚来说，这一天不会来得足够快，因为她回忆起她在旋风伊代之前的生活。

“奇马尼马尼基本上是一个绿洲。我们永远不会缺水，我们总是可以获得新鲜食物，”她说。“这里更难。”

本文于2024年11月7日发布于气候之家新闻网站，作者：马特奥·奇维利尼（Matteo Civillini），由中国绿色碳汇基金会进行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