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专家表示，将波兰的贝乌哈图夫矿和发电厂重新用于可再生能源而不是娱乐，可以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收入和电力。

一名男子在贝尔查托夫煤矿指挥挖掘机，2015 年 12 月 2 日。路透社/Kacper Pempel

在波兰中部贝乌哈图夫（Bełchatów）燃煤发电厂的一间舒适的电影院里，向好奇的参观者播放了一段宣传视频，称为发电厂供水的露天矿是有史以来在地下挖的最大坑之一。

贝乌哈图夫煤矿的洞穴足够宽，可以容纳大约 5,000个全尺寸的足球场，并且富含褐煤——一种柔软的、棕色的和湿的煤，看起来和摸起来都像树皮，但燃烧时对人体健康特别有害。

经过 40 多年的开采，褐煤即将枯竭，人们正在计划逐步减少该矿场的运营。

波兰电力集团（PGE）是波兰国有公用事业公司，负责运营该矿和相邻的发电厂（欧洲最大、最脏的发电厂），它制定了一项为期45年的计划，将矿坑变成该国最深的湖泊，将煤堆变成一系列山丘，供娱乐使用。

波兰电力集团设想到2070年，游客将能够在冬季滑雪、高尔夫、骑自行车、皮划艇、四轮摩托车、骑马、攀岩，甚至水肺潜水，以观看即将被淹没的旧采矿机器。

波兰电力集团对重新开发的贝尔哈图无遗址的可视化（照片：PGE)

但地方政府官员和研究人员警告说，这些计划可能无法实现贝尔哈图夫社区应得的绿色和经济公平转型，这些社区一直以煤炭为生。他们认为，这些计划可能会浪费该地块巨大的可再生能源潜力，而这个旅游景点无法取代矿山和发电厂关闭后将失去的至少7,500个工作岗位，这可能会赶走该地区的年轻人。

作为贝尔哈图夫所在的罗兹省公正转型基金部门米西亚克•米西亚克Malgorzata Misiak的工作是缓冲该地区来自煤炭转型的打击，并确保尽可能平等地分享替代煤炭的好处。

她告诉气候之家，波兰电力集团让矿山在几十年内逐渐填满的计划忽视了通过可再生能源投资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国际气候行动网络（Climate Action Network International）公正转型高级顾问安娜贝拉•罗森伯格（Anabella Rosemberg）表示：“波兰电力集团承诺在一定时间内进行投资，届时其所有高管都将退休，因此如果失败，将不会被追究责任。到那时，依赖贝尔哈图夫的社区已经加入了成千上万的行列，因为转型代价是由穷人付出的。

能源论坛分析师阿莱克桑德拉·加维洛科瓦-菲克（Aleksandra Gawlikowska-Fyk）警告说，PGE的计划也将忽视该地区对清洁能源的需求。

波兰电力集团没有回应气候之家对本文的置评请求，而白领工会的发言人在发稿时拒绝置评。

欧洲最大的污染国

贝尔哈图夫于1980年在当时的波兰人民共和国开业，发展成为欧洲最大的煤矿和燃煤发电厂。今天，它仍然直接雇用了大约7,500名员工，并间接维持了更多的工作岗位。

近年来，该发电厂生产了波兰近五分之一的电力。它对国家能源安全的重要性如此之大，以至于鉴于俄罗斯间谍的威胁，包括气候之家新闻在内的访问者被警告不要发布该地点的任何照片。

由于其规模和煤炭作为污染最大的化石燃料的地位，贝尔哈图夫也是迄今为止欧洲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体。其发电厂每年排放3500万吨二氧化碳当量，比莫桑比克的总排放量还要多。

但它的煤炭正在耗尽，而且由于褐煤非常难以运输，矿山和发电厂都将很快关闭——尽管具体时间尚不清楚。

当地政府的2021年公正转型计划表示，燃煤电厂将在2030年代逐步缩减运营规模，直到2036年关闭，而采矿将在2038年结束。

对米西亚克来说，这是“官方现实”——但在实践中，事情可能会有所不同。“真正的速度取决于许多因素，”她说。

从贝尔哈图夫出发，沿公路行驶两小时，雷布尼克燃煤电厂计划于2030年关闭。上个月，PGE 宣布将在2025年底前关闭。波兰团结工会主席称这是“该地区的灾难”，因为该工厂将失去约500个工作岗位，其中更多工作岗位将流失到附近的矿山和其他供应商。

米西亚克说，贝沙图夫的人们害怕同样的命运。今年早些时候，罗兹大学的研究人员和一个名为“Yes for Bełchatów”的妇女社区团体对 350 多名当地妇女进行了一项调查，以期发布一份关于该地区摆脱煤炭转型的性别方面的报告。发现她们 “真的很害怕负面后果”。

从矿坑到池塘

米西亚克说，将矿山变成休闲公园为环境修复可以实现的目标提供了一幅“美好的画面”。但所涉及的时间跨度如此之长，以至于它没有为成千上万仍然以煤炭工作为生的人提供任何可行的选择。

“人们不会等到旅游业工作，”她说，并补充说，在那之前“他们会死去”。

她说，即使该项目真的启动了，潜水器潜水和皮划艇等活动在经济上也可能与煤炭行业近年来在该地区的状况不相上下。

在矿区附近的一家酒店享用了饺子和芝士蛋糕午餐后，米西亚克向从世界各地前往波兰的研究人员介绍了贝尔哈图夫的转型情况，以了解其支持受煤炭分流影响的社区的方法。

“分流”这个词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在她的一张幻灯片上很显眼。罗兹大学的研究发现，该地区的年轻女性已经离开波兰境内的大城市或出国，留下了一个老龄化的社区。

人员外流可能会变得更糟。研究人员调查了65名在能源行业工作的女性，其中近三分之一的人表示，当矿山和发电厂关闭时，她们计划离开该地区。

在酒店聆听米西亚克演讲的是印度尼西亚基本服务改革研究所的马莎·门德罗法（Martha Mendrofa）。她说，印尼煤炭公司也已将旧矿井修复为旅游资产——从开设采矿博物馆到生态旅游体验。

但她说，创造的就业岗位和收入数量并没有达到当地人的期望，也没有弥补失去的煤炭行业。

德国盖尔斯瓦尔德湖一个旧煤矿遗址上，摄于2024年8月24日（照片：IMAGO/Max Gaertner/via Reuters Connect）

在德国和澳大利亚，旧煤矿也被改造成湖泊。

但米西亚克说，将波兰工厂转变为清洁能源发电中心对该地区来说将是一项更好的长期投资。

彭博新能源财经（BNEF）2022 年的一项分析阐述了用太阳能和风能以及一些核能或天然气发电取代煤矿和工厂可能是什么样子。

它发现，该场地可以建造容量达 6-11吉瓦的可再生能源，超过了燃煤电厂的 5 吉瓦。 但目前波兰电力集团计划仅安装0.7 GW的可再生能源容量。Gawlikowska-Fyk表示，这“远低于该地区的需要，也远低于可能的水平”。

彭博新能源财经的报告称，太阳能电池板可以安装在矿井较浅的边缘和主矿坑周围。由于雨水会填满较深的坑，因此也可以考虑建造漂浮式太阳能发电厂。“波兰电力集团可能会大大超出其目前在贝尔哈图夫建造[0.6 GW]太阳能的计划，”彭博新能源财经报告总结道。研究发现，该地区也可以生产5-15 GW的风力发电。

与所有化石燃料发电厂一样，贝尔哈图夫已经配备了输电线路等基础设施，旨在将电力从生产地输送到需要的地方，例如附近的琴斯托霍瓦钢厂。

彭博新能源财经分析警告说，永久停止该站点的发电将使这种昂贵的基础设施付诸东流。

能源之外

米西亚克说，安装可再生能源基础设施可能会比PGE的湖泊计划为当地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但即便如此，也可能不足以弥补失去的煤炭就业机会。

她补充说，确保该地区在能源转型中不落后需要吸引其他投资者并刺激小企业。

幸运的是，波兰可以为此目的获得欧洲的资金。欧盟的公正转型基金向该省提供3.69亿欧元（$400m），用于投资支持小企业、研究实验室、再培训煤炭工人和部署电动公交车等活动。波兰作为一个整体将获得38.5亿欧元（41.6 亿美元）用于转向低碳经济模式。

米西亚克说，欧盟的资金将用于支付培训费用，包括驾驶课程培训，以帮助当地人找到新工作并支付企业家的托儿费用，以便他们能够延长企业营业时间。

她说，波兰政府为煤矿工人提供“慷慨的”再培训机会、遣散费和养老金计划，并补充说，贝尔哈图夫矿工们在退休后会感到舒适。但金钱并不是一切——她解释说，经过多年的艰苦贪污，许多人会因为失业而感到“沮丧”。

在世界其他地方，政府正试图让社区摆脱煤炭，而贝尔哈图夫却没有可以利用的巨大资源来帮助他们。

例如，印度尼西亚有一个由捐助者支持的公正能源转型伙伴关系（Just Energy Transition Partnership），从欧盟等富裕政府和国际投资者那里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但这些资金可能主要来自能源基础设施的贷款。根据研究人员门德罗法的说法，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欧盟的公正转型基金，它强调社会正义。

“我们现在拥有的资金并没有真正集中在煤炭转型的社会经济方面，”她说，“所以看到这些资金如何成为经济转型议程的催化剂，对我来说非常有趣。”

本文于2024年11月1日发表于气候之家新闻网站，作者Joe Lo ，由中国绿色碳汇基金会进行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