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佐·巴格诺利 大卫·莱米 马可·西蒙切利

气候之家新闻网站

2025年12月1日

许多当地人对修复外国石油公司造成的破坏的努力感到失望，更何况尼日利亚政府计划重新启动钻探。

当安东尼·阿洛将一根棍子戳进博多外的泥泞地面时，厚厚的黑色液体冒出气泡，博多是地处尼日利亚石油钻探带中心的渔业和农业社区。

“瞧见没？这就是石油，”环保活动家一边查看那黏糊糊的残留物一边说道，“污染程度一目了然，石油还在地下呢。”

与尼日利亚南部尼日尔三角洲地区奥戈尼兰的其他地区一样，博多仍然承受着几十年来反复石油泄漏的创伤，尽管在过去10年中参与了承诺恢复土地和修复环境破坏的两次重大清理行动。

当地渔民说，他们的渔获量还没有从2008年大规模的石油泄漏中恢复过来，那次石油泄漏污染了社区的供水和农田，并摧毁了附近的红树林。

“以前，这里鱼很多，”曼迪·萨卡说，他是一名50岁的渔民，从传统的独木舟上把渔网扔进了水里。“【现在】，当你撒网时，什么都没有。”

石油巨头的环境破坏

博多的困境已经成为非洲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尼日利亚的外国石油公司带来的环境破坏的象征，当地社区继续在法庭上争取足够的赔偿，以弥补失去的生计损失、健康代价和环境破坏。

壳牌同意支付2008年泄漏事故的社区赔偿，并资助了去年结束的环境清理工作。

作为尼日利亚政府主导的、耗资10亿美元的奥戈尼兰环境清理项目的一部分，博多地区的多个地点已被列入修复计划。联合国将该项目称为全球“范围最广、持续时间最长的石油污染清理行动”，该清理工作始于六年前。

活动家阿洛指出，博多地区虽因存在油污地面已被列入首轮清理范围，但尚未纳入正在实施的“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所覆盖的奥戈尼兰全境清理行动之中。

“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是由一群外国石油公司和尼日利亚政府资助的，它遵循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2011年对与石油有关的损害进行的严厉评估。该报告称，清理奥戈尼兰可能需要35年时间。

但即使尼日利亚总统博拉·蒂努布和一些当地领导人推动三十年来首次在奥戈尼兰恢复石油钻探，居民和环境专家告诉气候家园新闻和伊尔皮媒体，政府主导的清理工作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

沿着尼日尔河，当潮汐退去时，河床上的油污清晰可见。照片：马尔科·西蒙切利/伊尔皮媒体

一名渔民在博多村附近的小型港口将渔网撒入尼日尔河，数艘独木舟停泊于岸边。受石油泄漏影响，河水至今仍遭受严重污染。摄影：马尔科·西蒙切利/伊尔皮媒体

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报告，65个地点已被列为“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土壤与地下水修复行动第一阶段的整治区域。

该项目负责人在6月的一次进展通报中表示，截至目前，已有17个地点完成修复，并进一步介绍了其他阶段性成果，包括建成饮用水分配中心、一座发电厂、一所环境修复卓越中心、以及两所新医院。

此外，该机构还启动了一项海岸清理行动，此举虽超出其初始职责范围，但截至10月已完成逾三分之二的工作量；同时开展的红树林恢复工作也已取得显著进展，根据最近一份官方声明，恢复进度已达94%。该机构还表示，相关项目已创造7000个就业岗位，并对5000名当地居民开展了多项技能培训。

尽管如此，一些当地活动家和居民表示，“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的进展令人失望，奥戈尼兰的许多受破坏的社区没有被包括在需要修复的最初名单中。

其他人告诉调查人员，该项目已经超出了最初的职权范围，进入了高影响力的公关活动-例如新医院和大学中心，将注意力从繁重的清理工作中转移。清理项目第一阶段确定的每个场地大约需要两年时间。

资金短缺

与此同时，也有人批评频繁更换领导层造成的混乱。

然而，资金短缺仍是尼日利亚“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当前面临的最主要挑战，油气开发专家兼顾问伊维德斯·埃帕巴里·伊诺克-佐尔加巴拉指出。他曾任职于壳牌公司及尼日利亚政府。他表示：“我们是否已采取了足够措施？我认为尚未足够。资金是否得到了有效利用？我认为并未实现。我们是否已有所行动？是的。我们是否仍处于零起点？已不是。”

他说，最初的10亿美元资金旨在支付头五年的工作，但尚未按计划完成。

2025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对该项目的评估报告称，“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的长期影响取决于支撑该过程的信托基金的补充，并呼吁尼日利亚政府努力确保持续实施该项目的资金。

“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和尼日利亚环境部没有回应多次就该项目的财务发表评论的请求，但“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的一位高级官员今年早些时候告诉当地媒体，资金不是问题，没有解决其未来资源的问题。

对清理方法有效性的怀疑

与此同时，清理污染水和农田的劳动密集型工作正在向前推进。

在某定居点附近的一个地点，受污染的水汇集在盆地中，而受污染的土壤则被挖掘出来进行处理。一旦水和土壤得到清洁，污染物降至一定阈值以下，就可以再次用于农业和渔业等传统活动。

“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正在尽力而为，”说团队领导以色列·西格洛，穿着橙色工作服和防护头盔在现场走来走去。

环境署对这些工作给予了积极评价，但非政府组织利益攸关方发展网络等独立监测机构对一些清理方法及其有效性提出了质疑。

“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运营的修复现场的工人和机器：照片：马尔科·西蒙切利/伊尔皮媒体

利益攸关方发展网络的保罗·塞缪尔说，该组织的监测发现，在移植土壤之前用清洁化学品处理土壤并不能解决地下水污染，也不能使土地适合农业使用。

一些专家担心，如果不解决更深层次的污染问题，第一阶段所取得的进展可能最终会被浪费。

“我们已经完成了项目的20-30%，因为地下水修复仍然完全缺失。”伊诺克-佐尔巴拉说。

总统表示：“让我们共同翻过这黑暗的一页，迈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去年9月，当宣布自20世纪90年代环保活动家肯·萨罗-维瓦领导的抗议活动以来首次恢复奥戈尼兰的石油生产时，蒂努布总统敦促奥戈尼人民“把这黑暗的一章抛在脑后，作为一个团结的社区向前迈进”。

为了提醒当地人民和政府当局之间的持续紧张关系，自30年年尼日利亚当时的军政府处决Saro-Wiwa以来，肩上扛着步枪的安全人员在哈科特港的“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总部守卫。

今年6月，蒂努布政府对Saro-Wiwa进行了追悼，其被杀引发了国际社会的愤怒。

但对于许多奥戈尼活动人士来说，这种姿态是政府获取领土碳氢化合物储备的一种策略，因为石油继续从该地区纵横交错的老化管道中泄漏。

“如果有人需要赦免，那就是联邦政府，而不是没有犯罪的奥戈尼人。”资深环保活动家、奥戈尼团结论坛协调员塞莱斯汀·阿克波·巴利说。

戈德温·贝贝·奥克帕比国王坐在奥加莱的奥巴里岛皇宫内的宝座上。照片：马尔科·西蒙切利/伊尔皮媒体

并非奥戈尼兰的每个人都反对新的石油钻探，他们将其视为该地区的潜在财富来源——只要吸取过去的教训。

在哈科特港的宫殿里接受记者采访时，奥加莱社区的首领戈德温·贝贝·奥克帕比表示，即便全世界都在努力摆脱化石燃料，但将该地区的石油财富留在地下“毫无意义”。

与此同时，奥克帕比首领正在英国代表其社区对总部位于伦敦的壳牌公司及其原尼日利亚子公司提起诉讼，该子公司现已由非洲复兴能源公司接管。

在该地区持续开采石油数十年后，壳牌和意大利埃尼集团等化石燃料企业现被当地社区指控，在未就其运营所导致的环境污染提供充分赔偿的情况下即行撤资，规避了应承担的后续治理责任。

一名渔民观察到奥戈尼兰地区频繁发生石油泄漏污染的土壤。摄影：马尔科·西蒙切利/伊尔皮媒体

在博多，一名渔民展示了一天的工作成果，因为污染使该地区几乎无法捕鱼。摄影：马尔科·西蒙切利/伊尔皮媒体

壳牌公司对此予以否认，指出雷诺瓦斯公司仍应承担所有清理与修复工作的责任；与此同时，埃尼公司表示，在其陆上业务出售时，合资企业资产所涉的“全部泄漏问题”均已得到妥善修复。

道达尔能源公司表示，其已全面履行与环境清理及场地修复相关的补救资金财务义务，包括向“碳氢化合物污染修复项目”提供的各项资金支持。

石油公司将泄漏归咎于小偷

能源公司经常将奥戈尼兰频繁的石油泄漏归咎于当地的偷油贼，他们在管道上钻孔。

壳牌公司一位发言人表示：“在比莱和奥加莱的索赔案件中，大多数泄漏事件均由此类犯罪行为引发。我方始终坚持，壳牌公司不应就第三方实施的犯罪行为或非法炼油活动承担相应责任。”

但恩科赫-索尔加巴拉及环保活动人士指出，奥戈尼兰地区的石油泄漏问题主要源于老化石油基础设施的腐蚀。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2011年的环境评估是在2008年博多发生毁灭性的泄漏事件之后进行的，当时由壳牌公司运营的一条已有数十年历史的管道破裂并连续72天泄漏了3,900桶石油。

原油的黑色波浪席卷了渔村和周边地区，污染了河流——主要的生计来源——污染了农田，破坏了自然栖息地。

在一群博多居民将壳牌公司告上法庭后，壳牌公司承认环境灾难是由管道侵蚀造成的。壳牌还同意恢复红树林，由于泄漏事件，红树林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二，并向社区支付5500万英镑（7200万美元）的赔偿。

诉讼背后的15,600人每人获得了2200英镑，其中2000万英镑用于社区福利，包括医疗中心。

但对于博多的渔民萨卡来说，这些钱并不能弥补社区的损失。

“与石油在我们河流中摧毁的东西相比，赔偿金额很小，无法帮助我们，”他说。